我在英國日不落

她問我：「為什麼？」我笑了笑。似乎這笑容讓她覺得受傷，像是為了掩飾尷尬般，她不甘示弱地接著說：「有什麼好笑的嘛？」我換上一副嚴肅的臉容，誠摯的說：「因為喜歡呀。」這世界上可以讓身邊風景在一瞬間都消失的事並不多，這句話卻剛好是其中之一。有很長的一段時間，我們默默無言，我懂了，她也懂了，彷彿一切都盡在不言中，那是帶著淡淡愁緒的情懷。

對於「她」這個字，我一直有種難以言喻的感覺。像是突然溶化一般，心裡會湧起溫柔的觸感，對於眼前所見的事物，會用一種柔軟的心情面對。有的時候會很佩服那些創造字的人，那規範了某些意義，賦予了價值，保留了想像的空間。

已經許久不曾認真想起，關於我所希望的幸福。幸福是什麼呢？全心全意的相信對方，而對方也全心全意的相信自己，似乎應該是這樣一回事的啊！但我卻愈來愈開始懷疑，這樣的全心全意，有多少保存期限？喜歡一個人，想在一起的心意，好像到後來都會淪為生活的微小塵埃。人們常常會談論著某些事情，例如目前跟自己在一起的人，因為學業或工作的種種因素，無法在自己預想的年歲裡結婚，於是興起了離開的念頭。我總是對這樣的事情感到不可思議，當初的那些悸動，如今都到哪裡去了呢？我這樣子想是不是很怪？因為我無法簡單的喜歡一個人，也無法簡單的離開一個人，這對我來說是驚天動地的大事，是需要許多時間與空間去思考決定的。五年、六年、七年，代表的是什麼？感情的粹煉累積，又剩下多少可以握在手中？幸福到底是什麼呢？我無法理解，隨時隨地都可能瞬間消失的，可以算是幸福嗎？「Ma vie à moi」這句話的意思是我所謂的生活，我還試著領略關於愛情的種種美好。

最近聽見身邊的一些人得了癌症，這是件很重大的事，但我卻超脫於現實之外，無法融入，就像失焦的鏡頭，捕捉不到正確的輪廓。為什麼呢？刻意去想著為什麼，也許反而是種不自然吧？那些東西，應該自然而然就會知道了，自然而然的。「去做檢查好嗎？」「陪妳吃飯好嗎？」「在想什麼？」「想做什麼呢？」時間就在這些幽微的對話裡靜靜流過了。

怎麼走到哪裡，都會聽見這討厭的名字呢？莫非真要我斷絕一切與之可能有關的人事物，不留任何一點餘地嗎？但我也發覺，在心裡的時間，或者激起的漣漪，已經不再那麼悠長了。請保佑我，不受世俗紛擾。

許久不在這夜裡書寫，身心都保有一點陌生。